第262章 一般般吧
石屋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墙角渗水滴落在石面上发出的“滴答”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敲打出令人心烦意乱的节拍。
沈雨桥坐在那张临时搬来的、硬邦邦的木椅上,后背微微离开椅背,双手撑在膝盖上。
他已经维持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温和劝导”模式。
嘴角那抹刻意弯起的、试图表达善意的弧度,早已僵硬得如同风干的泥塑。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微微跳动。
而对面,被红绳牢牢缚住、跪坐在地的豹猫兽人,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慵懒的平静。
她甚至还有闲心,偶尔甩动一下那条被捆在身后的、毛茸茸的尾巴尖。
审讯,彻底陷入了僵局。
沈雨桥不得不承认,这只豹猫,聪明得令人头疼。
除了在最开始,或许是为了展现一点诚意或者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炫耀,她透露了“那些操控纸人、拘役怨魂的术法,确实是南方的神所传授”,以及“神明座下,共有四位大将”这两条不算核心却也关键的信息外——
之后的所有问题,无论沈雨桥如何旁敲侧击、设下语言陷阱、甚至偶尔施加一丝精神层面的压力……
全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最滑不留手的棉花上!
她极其擅长偷换概念。
当问及第四位大将的身份与行踪时,她会眨着那双看似无辜的竖瞳,反问:“大将?您是指像重羽大人那样‘形影不离’的?还是像透墨索斯大人那样‘神出鬼没’的?这标准不同,答案可不一样哦?”
她精于混淆视听。
当沈雨桥试图追问南方核心据点的布防时,她会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某个无关紧要的边境哨所的伙食有多差,守卫有多懒散,最后总结一句:“所以呀,您看,他们根本不成气候,何必在意呢?”
她更是答非所问的宗师。
任何触及关键机密的问题,最终都会被她巧妙地引导到对北方部落“风景优美”、“物资丰饶”的赞美,或者对沈雨桥本人“年轻有为”、“仁慈宽厚”的恭维上。
言辞恳切,表情真诚,让人明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却很难当场发作。
“……” 沈雨桥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胸腔里有一股无名火在左冲右突,烧得他喉咙发干。
他再也维持不住任何表情了。
猛地——他整个人向后一仰。
“咚”地一声,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椅背上!紧接着,他抬起右手,用手掌的根部,狠狠地按住了自己的双眼和大半张脸。
这个动作,充满了一种极力压抑的烦躁感与深深的无力感。
仿佛想要将外界的一切,连同那只油盐不进的豹猫,都隔绝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也像是在隐藏那即将失控的、不耐烦的狰狞面色。
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从指缝间透出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而灼热。
寂静,再次笼罩了石屋。
只有那压抑的呼吸声,昭示着审讯者濒临爆发的情绪。
四位大将……沈雨桥的脑子,在手掌的黑暗中,飞速运转。
重羽,已经交过手,虽然被他们跑了,但至少露过面了。
透墨索斯……那个在梦中出现的、与晏绯有着一模一样脸庞的妖狐……
虽然未曾真正现身,但其存在与威胁,已然刻骨铭心。
豹猫……此刻就在眼前,虽然是个撬不开的硬核桃,但好歹算是抓住了。
可是……那第四位!
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有何能力?现在何处?
豹猫跪在下方,微微抬起头,看着沈雨桥那捂着脸、仰靠在椅背上的姿态。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混合着嘲讽与怜悯的弧度。
但很快,这抹弧度便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了那副逆来顺受的麻木表情。
她知道,这位年轻的祭司……已经快到极限了。
而她的沉默与误导……正在一点点地,消耗着对方的耐心与理智。
然而就在豹猫心中暗自得意,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挫败了这位年轻祭司的锐气,赢得了这场无声的心理博弈时——
沈雨桥,却缓缓的重新坐直了身体。
他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仰靠而略显凌乱的祭司袍领口,然后,抬起眼,看向豹猫。
“问你个问题,” 他的声音非常轻柔,“你……怕不怕鬼?”
豹猫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强作镇定,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沈雨桥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怕?她当然怕!
虽然她能够凭借被赐予的力量,操控那些怨魂为自己所用,但那是因为她站在“主人”的位置上。
就像屠夫不会害怕自己手中的杀猪刀一样。
可现在……在这间被困灵符牢牢封锁的石屋里,她与她所信奉的神明之间的联系,仿佛被彻底切断了。
她不仅感觉不到丝毫神力的加持,甚至连自己原本的力量,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使不出半点力气。
这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与孤立无援,让她对未知的恐惧,被放大了无数倍。
不过……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神曾亲自赐予过她一道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