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当年真相(二合一大章)
牵扯到上一代的生死,那就绝不是简单的利益争斗了。
是血仇。
明嫣没说话,只觉得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你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明燃问。
“嗯。”
“那就去找许宴清问问。”明燃嗓音低沉,“他跟傅修沉从小一起混大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傅家的事,尤其傅修沉的事,他可能比傅家有些人还清楚。”
许宴清?
他嘴里能问出东西?
明嫣想起那个总是笑起来桃花眼弯弯,玩世不恭里透着精明的男人,不禁有些怀疑。
“不过,”明燃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点难得的促狭,“你打电话问他,他未必肯说。那小子精得很,对傅修沉更是死心塌地。”
“那我该怎么办?”
“当面问。”明燃似乎点了支烟,声音有些模糊,“约他出来,直说。看他卖不卖你这个‘嫂子’的面子。”
嫂子……
明嫣耳根微热。
“哥……”
明燃轻笑了一声,没再逗她,话锋一转,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傅修沉这次帮明氏渡过难关,是大人情。改天约个时间,我请他吃顿饭,当面道谢。你也一起。”
“……嗯。”
挂了电话,明嫣握着手机,看着窗外沉下来的天色。
她想起傅修沉今天挡在她身前时,那绷紧到极致的背脊……
她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许久没拨过的号码——许宴清。
……
酒吧里的灯光幽暗,音乐声震耳欲聋,空气里弥漫着烟酒和香水的混合气味,奢靡又颓唐。
明嫣穿过拥挤喧嚣的人群,按照电话里的地址推开了顶层贵宾包间的门。
只见许宴清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领口敞着,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和腕上一块限量款的机械表。
指尖夹着烟,没抽,任由那点猩红在变幻的灯光下明明灭灭。
另一只手握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细响。
他正偏头和旁边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火辣的女人低声说着什么,嘴角噙着笑,那笑容风流又疏离,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似乎是听到门口的动静,许宴清转过头来。
看到明嫣的瞬间,他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随即抬手,对旁边的女人做了个简单的手势,女人撇撇嘴,不太情愿地扭着腰走了。
“稀客啊,明大律师。”许宴清将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转过身,手肘抵在膝盖上,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望着她,“找我有事?”
明嫣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有点事想问你。”
她开门见山,没打算绕弯子。
“什么事儿?”许宴清低笑一声,“还犯得着跑来问我,你家傅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
许宴清晃着酒杯,眼神在缭绕的烟雾后显得有些捉摸不定,“怎么,吵架了?”
“不是。”明嫣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想知道傅修沉他父亲……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宴清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盯着明嫣看了几秒,眼神里的轻浮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审视。
然后,他掐灭了手里的烟。
“怎么不问傅修沉?”
“我不想亲手揭他伤疤,可又担心他……”
许宴清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意已然收敛了个一干二净,连带着眼神都深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雾。
他没接话,只是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然后轻晃着酒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浅痕。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
“他父亲,当年真的是意外车祸去世的吗?”明嫣问得直接,心却提了起来。
许宴清没立刻回答。
他端起酒杯,将里面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喉结滚动。
“是车祸。”他开口,声音有些干,“但……不完全是意外。”
明嫣的心猛地一沉。
他弹了弹烟灰,身体往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目光落在虚空中,像是在回忆。
“傅承业,就是修沉他爸,出事那年,修沉刚上高二。”许宴清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车祸,很惨。车直接从山道上冲下去了,找到的时候,几乎不成形。”
明嫣心脏猛地一揪。
“当时,修沉也在车上。”
“什么?!”明嫣失声,脸色瞬间白了。
许宴清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命大,没死。但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断了几根骨头,脑震荡,身上全是伤。醒来之后,他爸已经下葬了。”
明嫣攥紧了杯子,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想象不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是怎么扛过来的。
“然后呢?”她的声音有点哑。
“然后?”许宴清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冰冷,“然后傅家就热闹了。老爷子当时身体就不太好,傅伯父一死,继承人的位置空了出来。就属傅修沉那个二叔傅承平跳得最欢。那时候他还没现在这么废物,手段也有,野心更大。”
“修沉和他妈,孤儿寡母,老爷子又因为丧子之痛病了一场,一时顾不上。傅承平趁机揽权,排挤他们母子。公司里,家里,都是他的人。修沉他妈……性子软,撑不住,被欺负的在傅家几乎抬不起头来。”
明嫣闭上眼,胸口堵得难受。
“那几年,修沉过得……”许宴清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很不好。圈子里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傅家未来的继承人换了风向,以前巴结他的人,现在躲着他走,甚至跟着傅承平一起踩他。他在学校……也被排挤得厉害。傅承平授意的。”
许宴清的语气一直很平淡,但明嫣却能听出底下汹涌的暗流。
那不是一个‘不好’能概括的。
那是孤立无援,是步步杀机,是一个少年在失去至亲后,还要面对来自血脉至亲的算计和冷漠。
“他就那么忍着?”明嫣问,声音发颤。
“不忍能怎么办?”许宴清看了她一眼,“那时候他才多大?没权没钱没人,拿什么跟傅承平斗?老爷子……呵,老爷子那时候的心思,谁也摸不准。或许是想磨炼他,或许是觉得傅承平更能稳住局面,或许……就是单纯地老了,心软了,顾念着另一个儿子。”
“修沉能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后……”许宴清顿了顿,喝了口酒,“然后,让自己变得有用,变得让他们不敢再随意拿捏。”
“所以……他大学学了生物工程?创立了跃华?”明嫣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许宴清点头,眼底掠过一丝锐光,“他那脑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大学没毕业就拉着几个信得过的同学、师兄,闷头搞研发。钱是问题,他就想办法拉投资,找门路,什么法子都试过。最艰难的时候,他卖过自己名下的股份,也找我们这些人借过钱。”
许宴清说到这里,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点怀念,也带着点感慨:“我们都以为他就是小打小闹,毕竟那会儿他才多大?可谁能想到,他真搞出来了。跃华的第一款专利药,一炮而红。那之后,就像开了挂,短短几年,跃华的估值翻了几千倍都不止。硬生生在傅氏集团之外,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
明嫣听着,心潮起伏。
她能想象那其中的艰辛和凶险。
傅承平会眼睁睁看着他起来吗?
必然不会。
那些年,傅修沉面临的明枪暗箭,恐怕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