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叁拾叁

凌晨四点刚过几分，严浩翔推开家门，玄关壁灯的光晕幽幽撒下，冷色调的微光让整个空间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静谧。他双手撑在鞋柜上，低着头慢吞吞地换鞋，余光却忍不住往屋内瞥了一眼——那种死一般的寂静像一张无形的网，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压迫得人喘不过气。</p>

刚迈出玄关，他的目光瞬间被茶几上歪倒的药瓶和散落四周的药丸吸引了过去。眉头猛一皱，心底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不安。几乎是瞬间，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沙发前，只见贺峻霖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住颤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又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无处可逃。严浩翔心头猛地一揪，慌乱间蹲下身去，单膝跪地，一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另一手轻轻托起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他声音急促而低沉：“霖霖？！！……醒醒！霖霖”</p>

贺峻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眉头微皱，嘴唇翕动了一下，吐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唔”。这一声虽然微弱，却让严浩翔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可那份心疼与酸涩，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刺得他双眸发疼。</p>

看清是严浩翔后，贺峻霖勉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但手臂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劲，一下子又跌了回去。严浩翔见状迅速伸手扶住他，顺势坐在一旁，将人揽入怀中。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不经意间再次落在茶几上的药瓶和药丸上。他手指一勾，捡起药瓶，贺峻霖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抢，却被他灵巧地避开了。低头瞥了怀中人一眼，他“啧”了一声，带着一丝警告意味，随后牢牢制住对方的动作。</p>

他低头细看手中的药瓶，却发现标签已经被撕得支离破碎，几乎辨认不出任何内容。他侧过头，锐利的眼神如刀锋般扫向贺峻霖那双闪躲的桃花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这是什么？”</p>

贺峻霖心虚地偏开目光，声音细如蚊呐：“维生素……我最近有点低血糖。”</p>

“真的吗？”严浩翔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那抹刺破谎言的锐利，却是谁都听得出来。</p>

“嗯。”贺峻霖低声应了一句，声音虚弱中夹杂着一丝固执。</p>

严浩翔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死死盯住贺峻霖的脸，仿佛要从每一寸肌肤里挖出真相。面对这样的注视，贺峻霖越发局促，只得笨拙地开口岔开话题：“这么晚了……你也累了，快去洗澡休息吧。我回房间等你……”话音未落，他已经匆忙夺过药瓶，胡乱收拾起桌上的药丸，试图挣扎着站起来离开。</p>

然而，就在他站直的那一瞬间，双腿猛地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严浩翔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却见贺峻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随即便迅速的挣脱，转身朝楼上跑去。他的背影仓皇又决绝，连一个回头的机会都没有留下。</p>

严浩翔坐在原地，目光定格在空荡荡的楼梯口，久久没有动作。今晚的种种细节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抓不住头绪。良久，他缓缓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抬脚朝楼上走去。</p>

……</p>

浴室中氤氲着温热的水雾，白色的蒸汽在地面缓缓升腾，细密的水珠顺着肌肤滑落，在地面上溅起清脆的声响。浴室外，贺峻霖侧躺在床上，听着那潺潺的水流声，手指微微攥紧了被单，心中压抑的情绪仿佛要冲破牢笼，却只能靠强行克制去平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