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赌鬼的来电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刚才匆匆离开工位，走向消防通道的时候，总裁办公室的门，恰好从里面被拉开。</p>

沈文琅是出来吩咐林秘书立刻去法务部调取一份旧合同的。</p>

他刚踏出门口，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外间助理办公区，恰好捕捉到高途拿着手机，脸色异常难看，脚步匆匆甚至带着一丝仓皇地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背影。</p>

那个背影，充满了沈文琅从未在高途身上见到过的……隐忍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疲惫。</p>

沈文琅的脚步顿住了。</p>

他眉头微蹙，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拐角。高途刚才的表情，与他平日里那种沉默的、近乎无情绪的平静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活生生的，被某种外界压力狠狠蹂躏过的痕迹。</p>

电话？什么人打来的电话，能让这个总是把自己情绪封装得一丝不苟的助理，露出那样失态的神情？</p>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文琅朝着高途消失的方向，放缓脚步，无声地走近了几步。消防通道厚重的门虚掩着，并没有完全关严。</p>

他并没有偷听的习惯，这不符合他的身份和骄傲。</p>

但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阵极其压抑的、带着颤抖的说话声，隐约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声音很低，很模糊，他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能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语——</p>

“……极限了……”、“……别再逼我了……”、“……求你了……”</p>

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近乎崩溃的哀求，让沈文琅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p>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高途。他认识的高途，是冷静的，高效的，像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却从不起波澜。</p>

而现在门后的这个人，声音里却充满了被生活碾碎后的沙砾感。</p>

沈文琅站在原地，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疑惑，是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波动。</p>

他没有推开门，也没有出声询问。</p>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几秒，然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了另一边正在等待指示的林秘书。</p>

“合同。”他对林秘书说道，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冽平稳，“五分钟内，放在我桌上。”</p>

“是，沈总。”林秘书立刻应声而去。</p>

沈文琅则迈步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在关门之前，他的目光再次不易察觉地扫过那个空着的助理工位，以及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消防门。</p>

高途……</p>

这个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的“工具”身上，似乎隐藏着比他想象中更深、更复杂的阴影。</p>

而这片阴影，正以一种他无法控制的方式，悄然侵蚀着他冰冷坚固的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