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气味的排斥

然而，沈文琅却注意到，高途放置笔记本时，指尖的细微颤抖比平时明显了一些；他选择站立的位置，也下意识地更靠近通风口的出风口方向。</p>

会谈在进行。陈天雄侃侃而谈，声音洪亮，信息素也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而愈发张扬。沈文琅冷静地应对着，言辞犀利，掌控着节奏。</p>

但他的余光，始终分了一缕给那个安静的身影。</p>

他看到高途的额角，在陈天雄情绪最激动、信息素浓度达到一个峰值时，渗出了些许细密的冷汗。虽然高途立刻就用极快的动作擦拭掉，但那一闪而过的晶莹，没有逃过沈文琅的眼睛。</p>

他还看到，高途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似乎在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对抗着某种生理上的不适。</p>

这一切，都如同无声的证词，佐证着沈文琅心中的猜测。</p>

一个普通的Beta，或许会对过于浓烈的Alpha信息素感到压迫，但绝不会产生如此……精准而隐忍的生理性排斥和不适。这更像是一种源自本能深处的、属于Omega的防御机制在起作用。即使有抑制剂的压制，身体最原始的反应，依旧无法完全抹除。</p>

疑团，在这一刻，不再是漂浮的迷雾，而是凝结成了近乎实体的铁证，沉重地压在沈文琅的心头。</p>

他几乎可以断定，高途，就是一名伪装成Beta的Omega。</p>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浪潮。有被欺骗的冰冷怒意，有对高途处境更深的探究，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对陈天雄那身张扬信息素的、前所未有的厌恶和排斥。</p>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释放出更多自己的信息素，将高途完全笼罩起来，隔绝掉所有外界的、不受欢迎的Alpha气息。</p>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p>

会谈终于结束，陈天雄心满意足（至少在商业上）地离开。当他那身烟草与皮革的信息素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办公室里仿佛空气都清新了许多。</p>

高途明显地、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p>

沈文琅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窗边，背对着高途，看着楼下陈天雄的车队离开。</p>

“把会议纪要整理好。”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漠。</p>

“是，沈总。” 高途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p>

沈文琅听着身后收拾东西和离开的轻微脚步声，直到门被轻轻关上，他才缓缓转过身。</p>

办公室里，属于陈天雄的浓烈气息正在被高效的通风系统迅速置换，重新充满了沈文琅熟悉的、冷冽的焚香鸢尾，以及……那一片属于高途的、干净的“真空”。</p>

但沈文琅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p>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心存疑虑的观察者。</p>

他成了一个手握近乎确凿证据的……知情者。</p>

而接下来该如何对待这个隐藏着巨大秘密的“雪松”，成了摆在他面前，一个远比任何商业谈判都要复杂和棘手的难题。</p>

他目光深沉地看向那扇连接着隔壁办公室的门，仿佛能穿透它，看到那个正在独自承受着一切的人。</p>

一种名为“占有”和“保护”的欲望，如同藤蔓，在证据的滋养下，开始疯狂滋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