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心墙之外

然而，残存的、属于商界巨鳄的冷酷理智，强行压制住了这股冲动。他知道，贸然揭穿，只会将事情推向更无法掌控的境地。他需要时间消化这惊人的真相，需要重新评估高途在他棋盘上的位置，需要……找到一个最符合他利益的处置方式。</p>

在这种极度混乱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灼驱使下，沈文琅对高途的态度，发生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的微妙变化。</p>

他不再仅仅是通过文件和指令与高途交流。他的目光，开始不受控制地、频繁地落在那个沉默的身影上。</p>

当高途端着咖啡走进来时，沈文琅会抬起眼，不再是仅仅确认咖啡的位置，而是近乎审视地、长时间地凝视着他低垂的眼睫、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总是带着细微不可查颤抖的手。那目光锐利、深沉，带着一种仿佛要将他从外到里彻底看穿的穿透力。</p>

当高途汇报工作时，沈文琅会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前倾，不再是只听内容，而是专注地看着他开合的、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捕捉着他声音里每一丝可能泄露真实状态的虚弱或沙哑。</p>

他甚至会偶尔，在高途整理文件或操作电脑时，状似无意地走近，那股冷冽的焚香鸢尾信息素会随之靠近，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和……探究，缭绕在高途周围那片“真空”地带的边缘。</p>

这些变化，对于习惯掌控一切、并且极度缺乏与下属（尤其是高途）非必要接触的沈文琅来说，是极其反常的。</p>

而这一切，如同放大镜聚焦下的光束，精准地、灼热地，投射在了高途那根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p>

高途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沈文琅这不同寻常的“关注”。</p>

起初是困惑，随即，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慌，如同潮水般迅速淹没了他。</p>

为什么沈总最近总是这样看他？</p>

那目光太锐利，太具有穿透性，仿佛已经洞悉了他竭力隐藏的一切。</p>

是因为他上次请假引起了不满？</p>

还是因为……他在花咏家门口，那失控泄露的Omega信息素，终究还是引起了沈文琅的怀疑？</p>

“不要带着肮脏的Omega气味靠近我——臭死了。”</p>

那句冰冷嫌恶的评价，如同梦魇，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反复凌迟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p>

是了。</p>

一定是这样。</p>

沈总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p>

他开始怀疑了。</p>

所以才会用这种审视的、仿佛在看一件即将被丢弃的瑕疵品般的目光，不断地打量他。</p>

这个认知，让高途如坠冰窟。</p>

他想起沈文琅对Omega根深蒂固的厌恶，想起他身边从未有Omega能长久停留。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那么等待他的，将毫无疑问是立刻被辞退，甚至可能因为“欺骗”而面临更严重的后果。</p>

失去这份工作，意味着失去唯一的经济来源，意味着妹妹的治疗将中断，意味着他将被那个嗜赌的父亲彻底拖入深渊……</p>

不行！</p>

绝对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