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清醒的震惊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嘲讽、挑剔或冰冷的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翻涌着复杂情绪的东西，像是压抑着的怒火，又像是……别的什么他看不懂，却更加令人心悸的情绪。</p>

“别动！”</p>

沈文琅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得厉害，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意味。</p>

“你想死吗？！”</p>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高途耳边炸响！</p>

他想死吗？</p>

他当然不想！</p>

可是……可是现在这样，被沈文琅发现了最大的秘密，像一只被剥光了所有伪装、暴露在猎人枪口下的猎物，这和死又有什么区别？！</p>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高途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沈文琅，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睁大的眼睛里，不断积聚起绝望和屈辱的水光。</p>

他挣扎起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摆脱沈文琅的钳制。肩膀被按住的地方传来清晰的痛感，但他顾不上了，他只想逃离，逃离这个让他无所遁形的男人！</p>

“放开我……！”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p>

沈文琅看着他苍白脸上那惊惶无助的泪光，看着他因为恐惧和挣扎而再次变得急促的呼吸，胸口那股无名火与难以言喻的心疼交织得几乎要将他撕裂。</p>

他不能放！</p>

以高途现在这副虚弱到极点的状态，任何剧烈的挣扎都可能让他刚刚稳定一点的状况再次恶化，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p>

“我让你别动！听见没有！”沈文琅低吼出声，按住他肩膀的手更加用力，另一只手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来，想要制住他胡乱挥舞的手臂，但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只是用更加凌厉的眼神死死锁住他。</p>

高途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挣扎的力道瞬间弱了下去。不是因为顺从，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和虚脱。他像一只被猛兽利爪按住的小动物，只剩下瑟瑟发抖的份儿。</p>

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从他那双盈满了惊惧和绝望的眼中，滚落下来。一滴，两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没入汗湿的鬓角。</p>

他看着沈文琅，眼神里充满了崩溃和无声的哀求。</p>

放过我……</p>

求求你，放过我……</p>

沈文琅看着他的眼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些滚烫的泪滴狠狠灼伤。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压抑的涩意。</p>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样子？”</p>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再晚来一步，你会怎么样？！”</p>

他的质问，像重锤一样敲在高途心上。</p>

高途闭上了眼睛，泪水流得更凶。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濒临崩溃的痛苦，那被欲望吞噬的绝望……他以为自己这次真的熬不过去了。</p>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p>

为什么偏偏是沈文琅看到了他最不堪、最狼狈、最真实的一面？</p>

这比死，更让他感到恐惧和……羞耻。</p>

看着高途闭上眼默默流泪、仿佛放弃了一切抵抗的脆弱模样，沈文琅胸口堵得厉害。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些许按住高途肩膀的力道，但依旧没有完全放开。</p>

空气中，那温和的焚香鸢尾信息素，依旧固执地萦绕在高途周围，与那浓郁未散的鼠尾草气息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亲密的氛围。</p>

清醒的震惊，如同冰冷的锁链，将高途牢牢缚住。</p>

而沈文琅的钳制与质问，则像另一把钥匙，插入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之锁。</p>

僵持，在泪水和无声的绝望中，持续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