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啊——！”</p>

高途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在喉咙里的低呼冲破而出，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巨大的风压扑面而来，吹得他睁不开眼，头发疯狂飞舞。在失控的坠落中，他下意识地偏过头，仿佛想要寻找一个依靠点。</p>

风声中，他似乎捕捉到了一声极轻、极短的轻笑。</p>

那笑声转瞬即逝，几乎被周围乘客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呼啸的风声彻底淹没，但高途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是沈文琅！</p>

他……在笑？</p>

这个认知，比过山车本身更让高途感到心惊。他在笑什么？笑他的失态？笑他的恐惧？</p>

接下来的连续翻滚、急速旋转，高途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凭借本能死死抓住压杆，感受着身体被各种方向的力量疯狂撕扯，耳边是持续不断的轰鸣和尖叫。</p>

当过山车最终缓缓驶回站台，安全压杆“咔”地弹起时，高途几乎虚脱。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双腿发软，几乎是扶着旁边的栏杆才勉强站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p>

沈文琅却已经利落地起身，步伐稳健地走下了站台，除了头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之外，呼吸平稳，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散了个步。</p>

他走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冰水，然后走回到还在微微喘息、努力平复心跳的高途面前，将其中一瓶递了过去。</p>

高途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水，低声道：“谢谢沈总。”</p>

沈文琅拧开自己那瓶水的瓶盖，喝了一口，目光落在高途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以及他握着水瓶、微微颤抖的手指上。他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惯有的挑剔，但若仔细分辨，却能察觉到那底下隐藏的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揶揄：</p>

“高秘书的承受能力，”他顿了顿，看着高途瞬间窘迫地垂下眼睫的样子，才慢条斯理地补充完，“有待加强。”</p>

这话如同一个小小的软刺，不疼，却精准地扎在了高途最在意的地方。他是在嫌弃自己给他丢脸了吗？还是在……调侃他？</p>

高途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红晕，不知是刚才的惊吓未退，还是因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他紧紧握着那瓶冰水，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却无法熄灭心头那簇因沈文琅这罕见的态度而悄然燃起的、混乱的火苗。</p>

沈文琅不再看他，转身朝着下一个项目走去，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并不算糟糕的心情。</p>

打破那层冷静外壳的过程，比他预想的，要有趣得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