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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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干净得像山涧清泉，不染丝毫尘埃。是他在高途脸上从未见过的、极致的放松与美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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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的话语，在触及这笑容的瞬间，如同被冰水浇熄的炭火，猛地停滞、冷却，最终哽在了喉咙深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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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意识到，任何带着试探、占有、甚至可能揭开伤疤的问题，在此刻，都是对这极致美景和这难得笑容的亵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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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破坏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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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一毫都不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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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汹涌的、几乎要破闸而出的情感浪潮，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回了心底最深处。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重新靠回椅背，只是那目光，依旧如同最深邃的夜空，紧紧包裹着窗前那个仰望着烟火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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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问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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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了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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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了将所有的疑问、躁动、以及那份连自己都尚未命名的情感，化作一道无声的、却比窗外任何一朵烟花都更加炽热的目光，牢牢地、贪婪地，将高途此刻的身影，连同他眼中倒映的漫天华彩，一起深深地、永久地镌刻入自己的眼底、心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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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他再多看一会儿，这毫无负担的、属于高途的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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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秀进入了最辉煌的高潮，无数光弹齐齐升空，将整个夜空渲染成一片沸腾的光之海洋，轰鸣声震耳欲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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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途完全沉浸在这视觉盛宴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那道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看穿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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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抹绚烂的光痕在夜空中缓缓消散，只留下淡淡的硝烟味和萦绕耳畔的余韵时，乐园里的灯光次第亮起，下方的欢呼声经久不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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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途意犹未尽地缓缓低下头，轻轻吁出一口气，仿佛刚从一场盛大而短暂的梦境中醒来。他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和笑意，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依旧坐在那里的沈文琅，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真实的雀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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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这烟花真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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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琅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残留的星光，看着他脸上那真切的笑容，心中那片被强行压下的熔岩，化作了无声流淌的、滚烫的暖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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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短暂得如同幻觉，声音在烟花余韵后的寂静里，显得格外低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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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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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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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无声地补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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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守护住这份“美”的瞬间，远比任何追问和占有，在此刻，都来得更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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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未曾宣之于口的东西，在烟花的绚烂与寂灭中，完成了它第一次，也是最深刻的一次洗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