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

“皇……皇上……”</p>

萧云燕跌坐在窗边的绣墩上，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两个字，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一阵阵发冷，又一阵阵发热。</p>

艾四爷是皇上？</p>

那个笑起来眼神很深、请她吃点心、还会因为她扯他袖子而愣神的“艾四爷”，是皇上？！</p>

她猛地想起自己在他面前的种种行径——叉着腰骂他挡路、毫无顾忌地扯他袖子、大大咧咧地叫他“艾四爷”、甚至还因为他弄坏风筝而偷偷瘪嘴不高兴……</p>

“天啊……”她捂住脸，发出一声哀鸣。她这算不算是“大不敬”？会不会被砍头？爹娘会不会受牵连？哥哥他知道吗？</p>

巨大的恐惧和不知所措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不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飞燕”了，在“皇帝”这两个字如山般的重量面前，她渺小得像一粒尘埃。</p>

她第一反应是想跑，立刻跑回家，躲得远远的。可是，行辕守卫森严，她能跑到哪里去？而且哥哥还在这里当差……</p>

整整一个下午，萧云燕都魂不守舍。宫女送来的精致点心，她一口没动；送来让她挑选的漂亮衣裙，她也无心去看。她把自己缩在床角，抱着膝盖，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觉得每一件华丽的摆设、每一个恭敬的宫女，都透着让她窒息的压迫感。</p>

夜幕降临，行辕内点起了宫灯。</p>

乾隆处理完政务，吴书来在一旁低声禀报：“皇上，萧姑娘那边……午膳和晚膳都没怎么用，听宫女说，一下午都呆呆的，似乎……受了什么惊吓。”</p>

乾隆执笔的手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他放下笔，眸光微沉。</p>

惊吓？</p>

是因为永琪那声“皇阿玛”，还是……她听到了什么？</p>

“朕去看看。”他起身，没有带太多随从，只让吴书来提灯引路，朝着栖燕阁的方向走去。</p>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站在一丛湘妃竹后，望向那亮着灯的窗口。</p>

只见窗扉半开，萧云燕并没有像宫女说的那样缩在房里，而是蹲在院子角落的一棵桂花树下，背对着这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她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p>

乾隆微微蹙眉，示意吴书来留在原地，自己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些。</p>

借着廊下和窗内透出的光，他看清了——</p>

萧云燕面前，趴着一只后腿受伤、脏兮兮的流浪小狗，正低声呜咽着。而她，正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帕，沾着旁边一个小水壶里的清水，一点点擦拭着狗腿上的伤口和污泥。她的动作很轻，很专注，嘴里还小声地念叨着：</p>

“乖啊，不疼不疼，马上就好了……那些人真是的，怎么可以踢你呢……”</p>

“你别怕，我以前也经常帮隔壁王大爷家的大黄包扎，很有经验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