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战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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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子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去，我没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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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战友牺牲，我也没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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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天，我看到一只流浪狗在废墟里，翻找它被压死的小狗，我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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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在没人的地方，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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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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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悲伤，不是声嘶力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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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声的，自我攻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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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对副导演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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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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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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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io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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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拿起那封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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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漠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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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读信，声音平稳，没有起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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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我的左手，死死地攥成了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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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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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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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所有的情绪，都逼到了那个小小的，正在流血的伤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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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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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对着镜头外的战友，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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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笑，很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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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有火在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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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一片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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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很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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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了张谋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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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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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说了一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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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对摄影师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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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的左手，一个特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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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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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板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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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脱力地倒在床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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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里的伤口，已经凝固了，留下四个暗红色的月牙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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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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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秋联盟”的群里，有新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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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勤保障-迪丽热巴，给我发来一个快递单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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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干燥，给你寄了些面膜和润唇膏，还有我妈做的牛肉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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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跟着一个加油的表情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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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指导-关晓彤，只发了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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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受伤。你的身体，是你的武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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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们的消息，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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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一张手心里的伤口，发到群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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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炮灰-林夕雅：“武器，今天见了点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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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巴秒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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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你怎么搞的！疼不疼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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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彤回得慢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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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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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了她一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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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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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开和鹿晗的对话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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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发消息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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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我们昨晚的对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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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走的路，到不了山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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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编辑了一条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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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找到苏晚的眼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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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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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他回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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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文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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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段很短的音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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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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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段钢琴旋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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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很柔，像月光下流淌的溪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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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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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机放在耳边，反复听着那段旋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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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疲惫，好像都被抚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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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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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要去找她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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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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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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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机，把脚搭在椅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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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底的伤，手心的伤，都在隐隐作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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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而笃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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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那本，已经被我翻得起了卷边的剧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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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明天的通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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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苏晚在战地联欢会上，唱歌的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