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风雨过后，盐风城被洗刷得焕然一新。阳光格外明澈，空气里带着泥土和湿漉漉的草木气息，连“深海恐惧”里那股浓重的熏鱼味，似乎都被冲淡了些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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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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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刘耀文还是那个刘耀文，依旧沉默寡言，依旧在清晨冷酷地处理鲜鱼，依旧用命令式的口吻让他吃饭喝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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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细微的东西，确实改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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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刘耀文看他的眼神。那目光里审视和逗弄的意味淡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平静的、甚至带着点…默认的接纳。仿佛他宋亚轩存在于这个角落，和那个放着绿萝的架子、那个播放音乐的旧手机一样，成了这间店里一个理所当然的组成部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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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他自己。他不再需要耗费全部的心力去警惕和害怕。他开始真正地、细致地观察这个他暂时称之为“栖身之所”的地方，以及这里唯一的人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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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刘耀文工作的时候非常专注，嘴唇会不自觉地微微抿紧，形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但他偶尔在熏制间隙抬头看向窗外时，眼神会放空片刻，那里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宋亚轩看不懂的疲惫或…孤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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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发现，刘耀文其实很爱干净。每天打烊后，他都会花很长时间彻底清洗操作台和地面，直到所有工具都锃亮如新，空气中只剩下果木的余烬香，而不是血腥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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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刘耀文在搬动一个装满鱼干的沉重箩筐时，筐沿不小心刮到了旁边架子上的一盆小多肉。那盆胖乎乎、绿莹莹的植物晃了晃，眼看就要摔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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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正窝在阳光里，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轻呼出声：“啊！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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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大，还带着点久未说话的沙哑，但在安静的店里却格外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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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动作极快，一手稳住了箩筐，另一只手已经敏捷地扶住了那盆摇摇欲坠的多肉。他放好多肉，然后转过头，目光有些奇异地看着宋亚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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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被他看得瞬间红了脸，慌忙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他刚才……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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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预想中的冷言冷语并没有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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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只是看了他几秒，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那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情绪，却奇异地让宋亚轩狂跳的心缓缓落回了实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