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新的距离

沈文琅那句“我等你”的余音，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高途的工作与生活里，让他在表面的平静下，时刻感受着一种悬而未决的张力。他像走在一条细细的钢丝上，一边是沈文琅构建的、带着温情的“特殊关照”，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关于身份暴露的恐惧。而沈文琅匿名的社交关注，如同黑暗中一双沉默注视的眼睛，虽未带来直接的侵扰，却让高途偶尔在分享那些微不足道的天空或文字时，会莫名生出一丝被窥探的异样感，尽管他很快便将其归结为自己的神经过敏。</p>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一个看似寻常的周一早晨，被打破了。</p>

高途如同往常一样，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办公室，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然而，当他走向自己那个位于开放办公区角落、相对僻静的工位时，却发现那里已经空了。</p>

桌面光洁如新，属于他的个人物品——那盆小小的、生命力顽强的绿萝，几本常用的工具书，以及那个他用了多年、边角有些磨损的笔筒——全都消失不见。</p>

他愣住了，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p>

是保洁人员收拾了吗？不可能，他的东西摆放一向整齐。</p>

难道……是沈文琅终于失去了耐心，用这种直接清空他工位的方式，暗示他该离开了？</p>

这个念头让高途瞬间脸色发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p>

“高助理，早。”</p>

林秘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p>

高途猛地转身，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掩饰的仓皇。</p>

林秘书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指了指一个全新的方向——那个紧邻着总裁办公室门口、几乎是镶嵌在办公室外墙延伸出来的一块区域。那里原本是一个闲置的、堆放少量杂物的空间，此刻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摆放着一张崭新的、符合人体工学设计的办公桌和座椅。桌面上，他的绿萝、工具书和笔筒正安然地待在它们熟悉的位置上，旁边甚至还多了一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茶具和一个小型的空气净化器。</p>

“您的工位调整到这边了。”林秘书语气平和地解释，仿佛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办公室布局优化，“沈总吩咐的，说这样更方便您响应工作，提高沟通效率。”</p>

“……”</p>

高途看着那个几乎与沈文琅办公室融为一体的新工位，大脑有瞬间的空白。</p>

更方便响应工作？</p>

提高沟通效率？</p>

这理由冠冕堂皇，无可指摘。作为总裁首席助理，离总裁办公室最近，似乎是理所当然。</p>

但高途比谁都清楚，这绝不仅仅是出于效率的考量。</p>

他旧有的工位，虽然也在核心区域，但毕竟隔着一小段距离，有着物理上的缓冲和心理上的安全区。而现在这个位置……他几乎等于是在沈文琅的眼皮子底下工作。那扇厚重的实木门仿佛失去了意义，沈文琅只要一抬头，或许就能透过门上的玻璃（如果他想看的话），或者仅仅是通过开门关门的间隙，将他所有的工作状态、甚至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p>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也是一种更进一步的圈禁。</p>

将他纳入更近的掌控范围，同时也将他更直接地暴露在可能的注视之下。</p>

“高助理？”林秘书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出声提醒。</p>

高途猛地回神，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林秘书。”</p>

他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向那个崭新的、却让他感到无比压迫的工位。</p>

桌椅是顶级的配置，坐上去确实比之前舒适很多。空气净化器无声地运转着，带来洁净湿润的空气。那套茶具更是精致，暗示着以后“一起喝茶”可能会成为常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