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余音与风暴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拿起一份市场部重新提交的方案，刚看了两行——</p>

“叩叩。” 敲门声响起。</p>

“进。”沈文琅头也不抬，声音冰冷。</p>

林秘书端着新冲泡的咖啡，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将咖啡杯放在沈文琅手边固定的位置，低声道：“沈总，您的咖啡。”</p>

沈文琅的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随手端起咖啡杯，凑到唇边。</p>

下一秒。</p>

“砰！”</p>

咖啡杯被重重地顿在桌面上，深褐色的液体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桌面上和旁边摊开的文件上。</p>

“这是什么？！”沈文琅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直射向吓得脸色发白的林秘书，“温度不对！浓度也不对！连杯咖啡都泡不好，公司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p>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足以冻结空气的怒意。</p>

林秘书浑身一颤，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沈总！我、我马上重新去泡！”</p>

“不用了！”沈文琅烦躁地挥手，看也不看那杯被嫌弃的咖啡，“出去！今天上午别让我再看到你！”</p>

林秘书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并轻轻带上了门。</p>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p>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总裁办乃至所有需要与沈文琅直接接触的员工来说，无异于一场漫长的酷刑。</p>

沈文琅的脾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暴躁和挑剔。</p>

送来的文件，格式稍有偏差，便会被直接扔回去，附带一句冰冷的“重做”。</p>

汇报工作的主管，言辞稍有闪烁或数据不够完美，便会迎来一场毫不留情的、持续半小时以上的尖锐质询和批评，直到对方冷汗涔涔，几乎站立不稳。</p>

甚至连秘书组送来的、按照以往标准绝无问题的日常行程安排，他也能从中挑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毛病”，将负责安排的秘书骂得狗血淋头。</p>

他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无差别地攻击着身边每一个人。办公室里终日弥漫着低气压，员工们走路小心翼翼，交谈压低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位处于狂暴状态的君王。</p>

“沈总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他这样过……”</p>

“高秘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这日子太难熬了……”</p>

“是啊，以前高秘书在的时候，沈总虽然也严厉，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简直就像换了个人。”</p>

类似的窃窃私语，在茶水间、在走廊角落，悄然流传。所有人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仿佛没什么存在感的高途助理，对于平衡沈总情绪、维持顶层办公室正常运转，起着何等至关重要的作用。</p>

他的缺席，如同抽走了精密仪器中最关键的一颗螺丝，导致整个系统都陷入了紊乱和失控。</p>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沈文琅，对此并非毫无所觉。他只是控制不住。</p>

每一次看到不合心意的文件，每一次听到不够完美的汇报，他心头的无名火就会不受控制地窜起。而每一次发完火，看着下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他脑海里又会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是高途，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如果是高途，总能在他发火前就察觉到问题所在。如果是高途……</p>

那个名字，连同他那虚弱的声音，以及那句该死的“陪伴侣度过发热期”，像魔咒一样缠绕着他，让他的烦躁有增无减。</p>

三天。</p>

度日如年。</p>

对于在痛苦和混乱中独自挣扎的高途是如此。</p>

对于在沈文琅怒火下瑟瑟发抖的HS员工们，亦是如此。</p>

风暴仍在持续，而那个能平息风暴的影子，归期未定。</p>